乘公车之四——尴尬

Liaokang

乘公车之四——尴尬

廖康


上星期五，a先生拿着一沓子复印件上车，分发给大家。那是海滨市一家税务公司的简介和联系方式。他说这家公司提供免费报税服务，而且他们的工作人员都很专业，有执照。几年来，他一直使用他们的服务，很满意。

哇！有这等好事。大家都小心翼翼地收好那页纸。我有点儿纳闷。在美国，没有免费的午餐，哪家公司会白白为你提供服务？但a先生说得很肯定，我心想，也不妨问问。

过了个愉快的周末，我早把这档子事给忘了。今晨a先生上车后，I小姐居然拿下她的耳机，大声对他说：“那家税务公司只是为穷人和老人提供免费服务吧？”那语气，简直是在责备a先生。

然而，a先生没有生气：“不会吧，我去那里报税，他们从来没有问过我的年龄。”

“他们大概是对低收入者免收服务费，”I小姐猜度。

“我只有一个孩子还需要我经济支持，不算低收入啊。”

“那你这岁数，”I小姐不依不饶地说：“应该算老人了。”

我坐在她旁边，虽然隔着走道，还是为同胞的无礼尴尬地低下了头。

“我61岁，”a先生脸有点红了，但还是和气地告诉她：“不算老年公民。你要是有疑问，可以打电话问问那公司。”

“我觉得蹊跷，”I小姐还没完：“哪有给每个人都提供免费服务的好事？”

记得鲁迅笔下有位说人家新生婴儿早晚要死的庆贺满月者，他说的虽然是真话，但他挨了一顿揍。I小姐倒没挨揍，但乘客们都瞪着她，不知是惊奇，还是厌恶。她昂首挺胸，毫无惭色。我却一直抬不起头来。

2010年2月22日

Liaokang

忍不住，把今天的真事写了下来。在大网站发出来，她会看见。虽然我做了遮掩，别人不知道是谁，她应该知道。但我想她也该学学礼貌。大家说该不该发？

fancao

罢了，这样的人和事太多了，要写也换个方式吧。

星光

叹！

昨夜雨

回复 2# Liaokang

廖教授，你的这一则写得很好，类似的现象不仅会发生在公车上，其他的地方也会有。这一类的批评，我主张对事不对人。所以我认为你可以发表出来。

几年前我有一次坐公车，后车厢上来几个黑人青年，吵吵嚷嚷。众人侧目，但没有人说他们。车子开了一会，一个中年黑人妇女从前车厢走过来，坐在那几个黑人青年的边上，轻声而严肃地说，你们知道怎样才能得到别人的尊重？你们要先尊重别人。她的几句话，使得那几个黑人青年安静下来了。片刻之后，一个黑人老头对那个妇女说，谢谢。接着对那几个黑人笑了笑。

我想，这个妇女说不定是一个教师，或者一个律师。总之，她一定是从事着受人尊敬的职业，或者就是怀着一颗尊重别人的心。

Liaokang

下车后，我跟她说了，她不认为自己那样说话有什么不合适，自称她在寻求真相。贤内助说，写出来，这类寻求“真相”的人才可能在镜子中看清自己。

Charming

I think it is good to post it.

滨州

老廖，
你已经对她说了，倒是没有必要专发一篇，那样有点小题大做了。不过，哪天作为材料用在谈礼貌文章里，那倒是可以的。
有的人是认为自己永远正确的，你怎么说也没有用；有的人嘴硬，但以后会想着去改，那你已经对她说过了，也就够了；有的人会马上认错。

Liaokang

多谢诸位。不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