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湘平 于 2011-1-5 05:29 AM 编辑
二
Click go the shears boys, click, click, click,
Wide is his blow and his hands move quick,
The ringer looks around and is beaten by a blow,
And curses the old snagger with the bare-bellied joe.
(Chorus sung after each verse)
Out on the board the old shearer stands,
Grasping his shears in his thin bony hands
Fixed is his gaze on a bare-bellied yoe,
Glory if he gets her, won't he make the ringer go.
In the middle of the floor in his cane bottomed chair
Sits the boss of the board with his eyes everywhere,
Notes well each fleece as it comes to the screen,
Paying strict attention that it's taken off clean.
The tar-boy is there waiting in demand
With his blackened tar-pot in his tarry hand,
Spies one old sheep with a cut upon its back
Hears what he's waiting for it's "Tar here Jack"
The colonial experience man, he is there of course,
With his shiny legging's on, just got off his horse,
Gazes all around him like a real connoisseur,
Scented soap and brilliantine and smelling like a whore.
Now the shearing is all over, we've all got our cheques,
So roll up your swags and it's off down the trace,
The first pub we come to it's there we'll have a spree,
And everyone that comes along it's 'Have a drink on me.'
( http://www.youtube.com/watch?v=ag8Yqvs8h54 )
来过澳大利亚的人,人人都听过"剪羊毛工人之歌"(Click Go the Shears);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无人不会唱这首歌。这首澳洲的传统民歌的曲调据说是从一首美国独立战争时期的歌曲"Ring the Bell, Watchman"改编过来。这是一首男人的歌,劳动者的歌,你一听,就会被那种粗旷雄浑,欢快诙谐的情绪所深深感染和陶醉。看看这张照片,听听这首歌,你能大致了解一百年前剪毛工人的生活。
这首澳大利亚民歌在中国也流传甚广,因为它被收入了小学的音乐课本,还出版了童声演唱的歌碟。几乎所有的中国赴澳文艺演出团,包括中国当红歌星宋祖英2004年在悉尼歌剧院的独唱音乐会,都演唱这首歌。音乐响起,当地的观众随之摇头晃脑手舞足蹈,气氛热烈掌声不绝。只是,中国的演唱,不但由豪放的男声变成了女声童声,歌词也面目全非了。
请看中文版《剪羊毛》( http://www.yue365.com/getgeci/8871/232581.shtml )
河那边草原呈现白色一片,好像是白云从天空飘临。你看那周围雪堆象冬天,这是我们在剪羊毛,剪羊毛。锋利的剪子咔嚓响,洁白的羊毛象丝绵。只要我们大家努力来劳动,幸福生活一定来到,一定来到。
绵羊你别发抖呀你别害怕,不要担心你的旧皮袄,炎热的夏天你用不到它,秋天你又穿上新皮袄,新皮袄。锋利的剪子咔嚓响,洁白的羊毛象丝绵。只要我们大家努力来劳动,幸福生活一定来到,一定来到。(歌词很“中国”,这能叫翻译吗?)
言归正传。第二天开始的剪羊毛才是这个周末的重头戏。这次一年一度的剪羊毛的日子是辛苦的劳动过程,也是喜气洋洋的收获季节。
虽然每年开春之时,也进行一次小规模的剪毛,那只是给每只羊清理颈部臀部的一部分粗毛脏毛,剪下少量质地粗劣价格低廉的羊毛。昨天下午清理剪毛房,皮特就让我们就挑拣了上回遗留下的这样一堆零零碎碎的劣质毛,粪尿夹杂骚臭熏人,我得不断回顾当年下乡挑人粪,清猪圈的臭味,来抵制克服这羊骚气,也算过过做澳洲农民的关卡。
早上六点就被皮特的大嗓门唤醒了。等我和他女儿琳达揉着眼皮打着哈欠各自走出房门,皮特已经上剪毛房去了。他连早餐都端去了那里,往嘴里添一口,手里再忙一阵。
琳达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姑娘,显得健壮而成熟。她小时候,平时在城里读书,周末就跟着父母兄弟来农场,是在这个农场里滚爬长大的,前边草场那匹棕褐色的骏马就是她少年时的宠物。真羡慕她有这样的成长环境。
快快洗漱早餐之后,我赶去了剪毛房。两个剪毛工人已经到达,他们是父子俩,一个代代相传的家庭企业。人们正在后房调整羊圈。五只种公羊将第一批受剪,需要将它们赶到靠近剪毛机的羊圈。可是它们死死地挤在原先那个羊圈的角落,人们用手拽用脚踢都赶不动它们。只听皮特一声呼唤,Mindy和Coil冲上来了,轻巧灵活地跃上羊背,直插那个角落,猛吼几声,公羊立即一窝蜂地冲出羊圈门,顺道进入了那个已经准备好的羊圈。
两部电动剃刀都已准备好,父子俩各自开始剪毛。今天的机械化电力化的劳动,与一百年前已是天壤之别。只见年轻的那位剪毛工人由附近的一道矮门进入羊圈,弯腰由羊的背部向前抓住它的两只前腿,提起羊的前身,将羊拖出羊圈。然后,他弯着腰,左手拽着一条羊腿,那羊就半躺在他的腿脚上,他右手持电动剃刀,开始剪毛。只见他从毛发最薄弱的羊腹部开始,剪下肚皮下那一块由于常常坐卧而磨损得稀疏肮脏的劣质毛,随手扔入一个袋子里。然后由那里向羊的一侧的背部头部腿部剃去,再由另一侧推进,会合于背脊线。剪下的整件羊毛(Fleece)就像脱下的一件衣服,外面灰蒙蒙脏兮兮,里面白如雪洁如棉。
以这样的速度剪羊毛,自然不可能象给人理发那样整齐平滑,受剪之后的羊身上坑坑洼洼,还有好些处破皮挂彩。剪完毛光着身子的羊被暂时关在另一侧的羊圈,或者从旁边的一个洞口推入阁楼底下的空间。那几只原本披着羊毛大麾威风凛凛的大公羊。剪毛之后变成了赤身裸体可怜兮兮的样子。
剪毛机附近有一个高一米多直径约两米的铁栅转盘,剪下的羊毛就在这个盘上整理分类。我帮忙心切,立即动手将剪下的一件羊毛抱上了转盘。然而,皮特连连摆手说,“我来,我来”。只见他抱起羊毛团,从离开转盘两三尺的地方,象渔夫撒网那样往台面上一甩,那件羊毛就像一床毛毯一样铺在了台面上,灰白色的表面朝上。喝,还真见功夫呢。后来,琳达自告奋勇包干了这个花样技术活。
我看着皮特一边转动圆盘,一边手脚麻利地将边缘一圈来自腹部的短毛,和来自腿部头部的碎块毛撕下,扔在一个收集小块毛的大包里。同时也撕下被便污沾染,或连着被误剪下的小块皮肤的羊毛,扔入垃圾桶。然后,将整块羊毛从各个方向由周边向中央掀起,卷做一团,再在台面上一翻转,就成了里子在外背部朝上的白花花的羊毛团。只见他从三个点分别抽出一缕羊毛,仔细看看捻捻拉拉,沉思了一下,然后将这件毛放在了墙壁那边由木板隔成的五格中的第一格,表明这件来自种羊的毛是质量最好的一类。
皮特说,过去他付费每天二百澳元请专职技术人员做这个羊毛评估分类工作。后来他花了两年的业余时间到技术学校修了一些课,得到了许可证,现在才有资格自己做,这样即方便又能更好保证质量。.他一边向我讲解一边示范,按照国际标准和出口要求,根据羊毛纤维的长短粗细强度光亮度和洁白程度可分为五类,第一类质量最高,看上去纤维长而柔韧雪白光亮,售价自然也最高。然后依次下降,第五类的毛纤维短而致密,有些板块状。
我学着皮特的样子开始整理羊毛,没有把握时就问询请教他,还时常让他检查过目我的活计。皮特说,一定要严格把关。如果送交收购站时被查出有不符合规格的,整个一个包装就要被降低等级,造成经济损失。若事后被查出不合格,还要按欺骗论处,两次犯规,就要被吊销执照。
手里抚弄着毛茸茸白花花的羊毛,我由衷地喜爱。我向来喜好针针线线一类东西,前些年里,我看着颜色好看价格适中的毛线就会不由自主地买下来,箱子里常常存有半箱毛线,自己用不着或者没时间编织,就送给亲戚朋友,下次见了,可能又会去买。
理毛的活,我很快就做得熟练顺手,琳达夸我可以满师了。皮特说,干这种活是女人的天性,一学就会,做得比男人好。但最后的等级分类,还是让皮特定夺,以便主人保证质量承担责任。我也能比较有把握地确定最优等(一级)和最劣等(五级),但许多东西既不知其然,也不知其所以然。人家两年的理论学习和实践,自己两小时学个皮毛也不够。
我们的流水作业线进展顺畅而快速。两个剪毛工各自独立操作剪羊毛,每剪完一头,琳达将一件羊毛抛上来,我和皮特负责整理分类,还抽空包装。看着那一座座小山似的柔软白亮的羊毛不断地往上长,皮特乐得合不拢嘴,劳动成果啊。
皮特说,因为中国大市场的开发,现在羊毛供不应求,今年羊毛的收购价格每公斤又上涨了几澳元。这些年的“中国大市场”改变了世界经济,特别是澳洲经济。前两天我也听广播里说到,当今世界乳制品供不应求价格疯涨,就因为中国人包括我和我母亲这一代早年不喝牛奶(许多年能喝饱稀饭就不错啦),而现在人人喝奶。由于前两年的毒奶粉事件,许多人特别是条件不错的家庭的婴幼儿还专喝进口奶。(顺便说到,我现在每三四个月就要为哥哥家的小孙女寄去两箱十二公斤奶粉。)
剪毛工连续工作两小时后,休息约十五分钟,午饭时间稍长。这样一天整整干活八个小时,每人剪了一百四十只羊。据说努力工作的快手一天可以剪二百只羊。皮特说,他是以承包方式雇佣他们,价格是每剪一只羊付费三澳元,这样比按工时计算更加简单方便且便宜,不需要考虑支付劳动保险等费用。他还顺便告诉我,剪毛工是澳大利亚的传统行业,力量强大非常团结,成立了澳大利亚历史上的第一个劳动者工会。
次日一早,我们各就各位,继续进行流水操作。上午又花了大约两个小时,就剪完了所有的美奴利绵羊。在剪毛工休息的期间,我们快快地收拾干净前面一批的所有羊毛,该包装的包装好,能堆放的堆放好,因为皮特说,如果后面的肉羊的次等羊毛混进来,这批好羊毛就糟蹋了。然后隔开一块空间,准备处理下面的肉羊毛。
在我的眼里,肉羊除了颜色比较混杂(主要白的,黑的,还有黄的)之外,它们的毛皮袄同样厚厚实实,实在看不出与绵羊有多大区别。可是皮特用不屑的口气说,它们的毛几乎无用(Useless)。应该说经济价值不大,因为剪毛的花费与卖毛的所得基本相当。我问,那为什么要剪呀?他说,这是为了羊,不是为了毛。不剪羊会死去。哦,原来羊不会自己换毛。
剪毛工重新开始工作。一件羊毛又甩了上来。确实,这毛不光颜色晦暗,手感也极差,摸上去像棕毛毡似的。皮特仍然摆了三个包装袋,将这种羊毛分成三等。他说,好的可以用来做褥子;最次的呢,可能用来织地毯。还有的因为寄生虫或真菌感染而有怪异气味,他就将一整张毛扔进了垃圾桶。
等完成所有的剪毛理毛分级包装工作,已是第三天的中午时分。真的很累了,不过看着那大包小包大堆小堆的羊毛,和洁白干净的群羊,很有成就感。
最后,皮特大笔一挥,刷刷地写了两张支票交给两位剪毛工人。如歌中所唱,喜滋滋地领了支票的剪毛工人,该去酒吧畅饮啦。
(see photos at http://my.cnd.org/modules/wfsection/article.php?articleid=27738) |